一群朋友聚在一起，忽然唱起或聊起一首老歌，總是會有人說：「你暴露你的年齡了。」或是「那是你的年代的歌」；但在劉家昌音樂會，或是庾澄慶演唱會，年紀一點都不是問題，歌像醇酒，越陳越香。我們以自己有那麼一些年紀為傲，因為好多劉家昌的作品我們都會唱，我們陪哈林走過好長一段他最經典輝煌的音樂之路。
原本沒有打算去聽劉家昌，是因為他開唱前一天發生因稅務問題被限制出境的新聞，必須要到彩排現場採訪，那一晚，導演心情受影響不接受訪問，但我因此「意外」在小巨蛋聽到1、2首他彩排演唱的歌曲，當下決定第二天一定要親臨現場。
為什麼？因為台上那位67歲的老先生，中氣十足、聲音宏亮，他不只是個演唱者，還是個領導者，在舞台中央指揮若定；果然音樂會結束時，我帶著滿滿的滿足與感動離開。
演出的進行方式和他之前在香港辦的好友音樂會很相似，他的學生甄妮、江蕾、林靈甚至兒子劉子千輪番上陣，每個人詮釋老師兩、三首作品，再與他合唱。這種模式套在其他歌手、尤其是老藝人身上，一定會被質疑「他的體力是不是撐不了全場」？但此疑問對他而言並不成立，因為他的唱功了得，他有許多難以計數的創作在流傳，他孕育了許多日後在歌壇影壇發光發熱的大明星…
這場音樂會不同於過去我們習慣的演唱會，沒有爆破、特效、換裝，舞者也很少，最多就是導演演唱時，一或兩名舞者在旁跳舞；甚至也完全不需LED動畫，舞台上的大螢幕，是每一首歌的歌詞，因為這一晚一首接一首的旋律，絕對是台下大比例中老年觀眾的共同記憶，字幕貼心地出現在螢幕上，讓大家可以跟著歌者一起唱。而30多位樂手、8位合音的超級大陣仗，更是讓我震撼，足見劉家昌對音樂的重視，那一晚的音響，只能用「飽滿」來形容。
當《中華民國頌》「青海的草原，一眼看不完…」的歌詞一出，我的血液不自主地滾燙起來，想起年紀還很小的民國60年代，沒有很多意識型態的紛爭，每個人都跟著《我是中國人》唱「沉默不是懦弱，忍耐不是麻木…」，而今，不僅連中正紀念堂/自由廣場、中正機場/桃園機場的名稱都要吵，連歸屬於音樂的歌詞「中華民國/中華民族」都有爭議。
相隔一個禮拜，我在同一個場地，看的是哈林演唱會。這一晚，距離上一次他在南港101的售票演唱會，已經10年。
哈林哥的演唱功力沒話講，我更喜歡他帶動群眾互動的功力。唱到《快樂頌》時，他唱完「你快樂嗎」，立即指揮大家「唱」；LED銀幕出現了他了「裸照」，當觀眾唱得越大聲，遮住他裸體得電腦動畫魚就會被震開，第一次胸肌、第二次腹肌，到了最「重點」部位，小魚被震開後，發現原來還有一隻大章魚擋在前頭…這個設計把全場逗得哈哈大笑。
節目段落以快慢交替的方式編排，開場是慢歌《天堂》，這首序曲的尾聲他就祭出海豚音震住全場，接著一連串high歌組曲，然後唱到抒情的《無盡透明的思念》。歷經去年的婚變，你可能期待他在唱這首歌，或是伊能靜填詞的《春泥》時會有感而發say something，但他的哈式堅持一點也沒改變，在舞台上，他可以扮rocker、教你跳disco給觀眾歡樂，或是唱K歌來感動你，但表演就是表演，與他的生活無涉。
張學友的出現，絕對是讓買票的粉絲，覺得最物超所值的嘉賓，因為他的效果，
不是只有唱兩首歌讓哈林可以下台換衣服，一整大段近乎半小時的「哈林夜總會」說說唱唱，呼應了哈林綜藝主持的招牌單元，彰顯了兩人超過20年的拜把交情。默契十足、互動一流，我開玩笑說，他們倆的「打情罵俏」百看不膩。
其實這場演唱會，約莫在3年前、他入行20周年時就該舉行，但音樂市場的汰舊換新，讓當紅的年輕偶像、天王天后成為主流，對於有實力但資深的歌手來說，不見得能通過票房的殘酷考驗，如同哈林在台上也不斷感嘆，這次唱完，希望還有下一次…所以他像要唱過癮似地，在第二度安可時，帶領大家走進時光隧道，回頭尋找音樂來時路，然後我們才恍然，原來《情非得已》已經快十年、原來《一個心跳的距離》時我們才幾歲…
哈林的演唱會，比劉家昌的音樂會接近我們這些年習慣收看的表演模式，例如水底世界的舞台設計，一出場他扮成「人魚王子」，之後乘著魔鬼於降落地面，或是在巨型的透明樽中演唱，許多小細節都充滿巧思。但不論是劉家昌或哈林，他們的共同點，都是以豐富的音樂與創作，成就了這個永恆的夜晚。
劉家昌唱完之後決定封麥，所以閉幕曲《晚安曲》的最後一句歌詞，他將「明天見」唱成「來生見」，讓我眼淚瞬間奪眶；哈林在下台前，對歌迷高呼「希望有機會再見…」不知後會是否依然有期，此刻我只想對四十多年來的劉導演和二十幾年來的哈林哥，致上最深的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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